第十八章 苦肉计白冉试铁口

小矮马回到东郭镇已经过了午时。姜颉彦和白冉饥肠辘辘，先去醉八仙吃饭。

醉八仙的掌柜一见他二人很是热情，进至堂内，发现之前被徐莹莹损毁的桌椅都已经全部更换一新，想这掌柜当真是手脚麻利的生意人。

等菜的功夫，姜颉彦叫来掌柜闲聊，此时已过饭点，也无甚客人，掌柜的也乐的跟人聊天。

姜颉彦问：“掌柜，前日同我一起的徐家公子一行人还在镇上么？”

提起徐茂徐莹莹一行，掌柜脸色一变，心有余悸的道：“哎，走了走了！昨天晚上走的，像是被谁跟屁股后撵着似的，走的好匆忙的！”

看来徐家禧夫子果然回去搬救兵去了。姜颉彦到了一杯茶又问：“掌柜，跟你打听一下，那王医师是本地人么？”

掌柜的奇道：“公子怎么打听起王医师了？”

姜颉彦笑道：“我看王医师医术奇好，没想到这样一个小镇竟然藏龙卧虎，心中好奇罢了！”

掌柜的闻言放松一下笑，“那是，王医师的医术确实很高，在我们这里口碑极好。不过他却不是本地人，到东郭镇定居也就三四年的时间。他人也是极好的，遇到穷人看病分文不取也是常事。唯独就是口吃，极少与人说话。”

姜颉彦‘哦’了一声，又问：“这么说王医师人品还不错哟？我有个亲戚生了怪病，看了好多医生都不见效。不知道他肯不肯出诊，想请他去家中看看病人！”

掌柜道：“王医师人品是没的说的。只是出诊可能困难。据说他家中有个常年卧床的幼弟，离不得人照顾。他又不放心其他人，从来都是亲力亲为，是以搬到东郭镇来基本就没离开过。若是你家住的太远，他未必会答应哦！我看公子还是把你生病的亲戚送来东郭镇医治好了。”

“哦，这样啊！掌柜的见过他幼弟吗？”

“没有呢！他好像病的很重，从来没有露过面！”

姜颉彦与那掌柜又寒暄了几句，问明了王医师医馆所在位置方才放他离开，白冉问：“哥哥，你怀疑王医师？”

姜颉彦点点头。

“我们见也没见过他，哥哥怎么会怀疑他的？”

姜颉彦见四下没人，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纸来递给白冉。白冉接过来一看，一张是王医师开的药方，另一张是画了符的黄纸。白冉仔细看了一番，问道：“哥哥，这符咒是在景园天井拓的那张血符？”

姜颉彦点点头。

白冉锁紧眉头，“果然有问题！”

原来那张拓下的符咒上除了符文还在四个角上分别写了‘天地玄黄’四个大字。而这四个字在那药方上均有出现，‘天麻、熟地、玄参、黄芪’。细观几个字，无论笔锋走行，都如出一辙，一看便知是同一人所写。

白冉赞道：“哥哥心思好细腻！”

姜颉彦微微一笑，给他盛了一碗饭，“吃饭，吃完我们去会会那个口吃的王医师。”

姜颉彦和白冉吃完饭回到马车上，黑蝙蝠眼巴巴望着他们，问：“我的呢？我吃的东西呢？”

白冉笑道：“你不是上古神兽么，还需要吃饭呀？”

黑蝙蝠怒道：“我是不用吃，可我这幅身体需要呀！我也饿呀！你们怎么只管自己？这小马儿小二都来喂了草料呢，我怎么能不吃饭！”

姜颉彦见黑蝙蝠直哆嗦，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饿的，对白冉道：“别逗它了，快给它吧！”

白冉一只手一直背在背后，此时拿出来一只草纸包，那纸包上有油汁沁出，隐有烤肉的香味溢出。黑蝙蝠一双小眼睛瞪的溜圆，神情急不可耐，“快给我！坏小子，骗我！”

白冉哈哈一笑，将纸包丢给它，“小心点吃，别弄脏了马车！”

神狡才不理他，三下除了草纸，却原来是一只烤整鸡。它大口撕咬，吃的到处都是。白冉十分嫌弃，此时马车已经行驶在大街上，到处都是行人，又不好将它踢出去，只能忍了。

黑蝙蝠也不知几天没吃饭了，竟然将鸡骨头也嚼烂咽了下去，最后恨不得将那包鸡的草纸也吞下去。它吃的意犹未尽，伸出舌头将手指头上的油汁都舔了一遍，余光瞟见白冉一脸讥笑，脸面上有些挂不住，正要问他看什么看，姜颉彦却递过来一个油纸包。他道：“看你没吃饱，这里还有半斤牛肉，原本是打包了留着做干粮的，先给你吃了吧！”

一听还有牛肉吃，黑蝙蝠喜笑颜开的接过来，赞道：“姜公子，你可真是个大善人！心肠这么好，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！”

白冉笑道：“总算说了句人话了！”

黑蝙蝠听他也不似夸赞的意思，因嘴巴里塞满了牛肉不得空，把身体微微转了个圈，将后背对着白冉以示抗议。

等黑蝙蝠吃完，白冉逗它，“这次吃饱了没有？”

黑蝙蝠小黑眼睛一瞪，“要你管！”

白冉笑嘻嘻的道：“我不管。只是吃饱了是不是出点力干点活！”说完他抓住黑蝙蝠油叽叽的爪子用力插到自己手臂上，跟着银光一闪，只听神狡‘啊’的一声惨叫，他的两只长长的黑色指甲已经被白冉用匕首切断深深嵌在他手臂上。

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，姜颉彦根本来不及反应，听见皮肉破裂的钝响。他扑上去抓住白冉的手，惊叫道：“阿冉，你干什么？”

黑蝙蝠的爪子还留在白冉手臂上，并没有太多鲜血流出来，但疼痛是真真切切的。白冉眉头皱了皱，道：“哥哥别急，我没事！在景园，那人用窥探术监视我们，如果他真的就是王医师想必已经认识我们。如此一来，要去见他就得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，否则必定打草惊蛇。他既然知道黑蝙蝠被我们擒获，那我被它所伤也在情理之中，就算他半信半疑，但信一半总比全怀疑要强得多！”

姜颉彦心疼道：“就算要这样，也应该是我来，怎么可以让你受伤！”

白冉道：“还要靠哥哥揭开那王医师的真面目，怎么能让你受伤！”

白冉那一刀，不过是切断了黑蝙蝠身体的两根指甲，并没有伤及它皮肉。它那一声大叫一多半都是被寒光闪闪的匕首给吓得。等发现自己并不疼也没流血时，气的想要跟白冉拼命。此刻听他这一番话，又觉得很有道理。他心里别扭，气白冉处处找它麻烦，虽然有些佩服他的勇气，但还是嘲讽道：“你可真能，怎么不朝自己脑门上来一下，那样更逼真！”

黑蝙蝠的指甲想必带有剧毒，不过是须臾的功夫，伤口四周已经开始发黑。姜颉彦点了白冉手臂上几处要穴，防止毒素溃散，又从怀中掏出一堆瓶瓶罐罐，翻来覆去的看，不知道该用哪一种给他解毒。

白冉见他心中慌张，嘴角微微上扬，虽然中了毒，但他精神头尚好，笑道：“哥哥，别急！现在吃下去解毒的丹药还怎么引那贼人上钩？且再等一等，我不会有事的！”

姜颉彦焦急的道：“万一王医师也解不了黑蝠的毒可怎么办？”

黑蝙蝠道：“哎，这玩意儿能毒到哪里去！”

姜颉彦气结道：“就怕万一……”

白冉将他真的生气了，忙一把挽住他的胳膊，撒娇道：“没有万一的，王铁口肯定能治好我。哥哥别担心！”

姜颉彦心急如焚，扬起马鞭，将马车赶得飞快。赶到王氏医馆，只见门口排起了长龙。姜颉彦顾不得许多，将白冉拦腰抱起，越过众人朝医馆里冲。

那些顶着日头排队的人见他插队，不满意的嚷嚷道：“喂喂喂，怎的不排队！”

姜颉彦脚下不停，口里大喊道：“王医师，救命！王医师，救命！  ”

他这一喊，大家纷纷主意道他怀里的人垂下一只手臂，衣袖高高挽起，手臂已经青紫，上面还泛着黑红色，看起来十分吓人。众人便不再吵嚷，纷纷让开一条道路。

那边王医师听到动静，已经掀开帘子出来。看见姜颉彦和白冉，他面色如常快步过来，也不询问，拿起白冉的手臂仔细看。

姜颉彦一脸焦急的盯着他，道：“王医师，我弟弟他被一只蝙蝠伤了，中了毒，快救救他！”

王医师做了个请的手势，将他二人引至内堂。堂内并无其他小二，他自去取了清水毛巾来，放下又取了药箱过来，放下药箱又去药柜前取药。

姜颉彦见他一言不发，来来回回好几趟的取东西，心中十分焦急。问：“王医师，我弟弟他没事吧！”

王医师正在配药，闻言摇了摇头。姜颉彦猛地站起来，“他有事？”

王医师愣了一下，又摇了摇头。姜颉彦吁出一口气，道：“王医师你说句话吧，可别吓我了！”

王医师取了两包药粉过来，方才在白冉身边坐下。他先给白冉把了把脉，而后不慌不忙从药箱中取了镊子。将镊子消了毒，这才将白冉手臂上嵌着的两枚黑蝠指甲拔出。

白冉痛极，又怕姜颉彦担心，用力忍住不大叫出来，饶是如此还是皱着眉头嘶叫两声。姜颉彦脸色惨白，见他疼痛难忍的模样恨不得替了他，只紧紧握住他好的那只手。

王医师拿毛巾擦了擦白冉手臂上留下来的黑血，用取了医刀在伤口上划了一个十字放血。旧伤添新伤，白冉几乎疼的忍不了，额上汗珠沁出，脸色更苍白了几分。

姜颉彦从怀中掏出手帕，轻轻给他擦了擦汗，若不是王医师一直在处理伤口，他恨不得上去替他吹两口。

把黑血放光，等流出来的血液颜色转红后，王医师将两种药粉混合，洒在伤口上。一股灼烧感传来，跟着便是付骨的疼痛。白冉这次没忍住，低低叫了两声。只听王医师突然道：“没，没，没，没大碍！不，不，不，不过，怎，怎，怎么被伤，伤到了？”

姜颉彦一听没大碍，一颗悬起的心放下。心中暗道，到底是好奇了，否则那么忌讳在人前暴露口吃又怎么会出言询问。他双目灌注灵力，开了天眼，上下打量王医师，口中答道：“不瞒医师，我乃是禧夫子，这次是家族发现南郭镇有异动派我前来查看。到了南郭镇叫我捉住了一只蝙蝠精，谁知一不小心叫它伤了我弟弟逃脱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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