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三 回不来了

水莲找到了晴天，她觉得晴天一定知道兰宸的下落。晴天说没事的时候，她稍稍放心了一点点，但是还是无法静下心：“他到底在哪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水莲。”晴天叹了口气，“这个你还是不知道的好。他去执行任务了，他最担心你这样胡思乱想，你看你，最近都变瘦了。他最多再过两个月就回来了，看见你这样，他会难过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实际上晴天这些天身体也弱了很多，每天以泪洗面，要不是有风铃轩在，她真的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答应我，别想太多，他让你安心等他回来，你就安心等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久，水莲才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你回去了。”晴天把家里的阿姨叫过来，让水莲把家里的钥匙给阿姨，“林嫂，你去帮水莲收拾几件衣服过来，她在这里住几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水莲也没有拒绝，只是没想到，当天晚上，萧凡郎来了。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下楼喝水的时候看见了萧凡郎，他们之前处的也还不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萧凡郎”水莲礼貌地打招呼，“你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萧凡郎也没问她是不是过来住了，只是点了点头，上楼了。水莲下到楼梯口的时候，身上的钥匙掉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水莲没有叫住他，跟着他上楼。

        蓦地，一股不好的预感在水莲的心里滋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手微微颤抖着站到了风铃轩房门前，水莲听见了晴天的哭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呼吸忽然开始变得急促，感觉自己就好像要死过去了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一切安排妥了没有？……”晴天的哭腔里有浓浓的悲伤，“没有想到兰宸会有提前留遗书，我们按照他的说法，把他的资产都分给孤儿院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不要，水莲在心里无助地呼喊着，不要说那句话，不要！

        刹那间，水莲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在说什么？他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，为什么不能自己好好的回来？

        水莲的手颤抖起来，她推开房门，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，激动地攥着萧凡郎的肩膀，声音里满是惶恐和无助：“萧凡郎，你在说什么，人呢？他人呢？他没事，他很快就会好好的回来了对不对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水莲，”萧凡郎虽然和兰宸没有什么交情，可是冲着兰宸这么多年来收养了多的孤儿，还有为晴天付出的一切，他也必须去敬仰这个男人。“他被王丽娜杀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轰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犹如平地炸响惊雷，滚滚浓烟升腾起来，水莲的脑袋空白一片。

        世界，开始崩裂。

        什么叫被王丽娜杀了？

        水莲的眼泪夺眶而出，不愿意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，失控的小兽般疯狂地摇着头：“兰宸没死，你们骗我，你们骗我！他答应过我会好好的回来的，他答应我的！他不会骗我！不会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激动之下，水莲跑出了房间，她不相信他们的话，不愿意再听。

        巨大的冲击让她的脚步都失去了平衡，跌跌撞撞，嘴里不断地重复着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不会的，兰宸不会死，他不会留下我一个人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然而她的信念越是坚定，萧凡郎的声音也就越清晰——兰宸被王丽娜杀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被杀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倏地，一阵晕眩袭来，水莲倒在了地上，意识模糊之前，

        兰宸就站在走廊的尽头。

        水莲看见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穿着一身水莲熟悉的白色衬衣，英俊得令人窒息，站在那里，微微笑着看着她，说：“水莲，我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刹那间，水莲的眼泪夺眶而出，她朝着兰宸飞奔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兰宸终于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就知道，兰宸永远不会骗她的。他说过他会平平安安地回来，他就会平平安安地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水莲扑入兰宸的怀里，紧紧地把他抱住，脸埋在他的胸口，哭着说：“兰宸，他们说你被王丽娜杀了，你吓到我了。”她把兰宸搂得更紧了几分，“兰宸，你再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了。再也不要去了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兰宸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兰宸？”水莲的尾音里已经有了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依然没有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兰，兰宸？”水莲像是预知到了什么一样，声音小心翼翼的，不用听得太仔细，就能听出她的惶恐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抬起头，果然，面前只有一堵墙壁，根本没有兰宸的影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兰宸……”水莲无助地叫着兰宸的名字，楼上楼下四处找他，可是兰宸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，她连他曾出现在这里的痕迹都找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兰宸越来越惶恐，跑到了屋外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次，她终于找到了兰宸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，他在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……”兰宸就像陷入了绝望的，正在挣扎的小兽，拼了命追上去，却始终追不上兰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水莲，”兰宸的唇角勾起她熟悉的浅笑，“再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水莲绝望地叫出声来：“不要，兰宸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兰宸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，决绝地转过身，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兰宸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水莲绝望的困兽一样嘶吼着，到了最后，声音渐渐变得无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兰宸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兰宸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眼泪失去了控制滑落下来，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兰宸名字，每一声都无助得让人心疼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兰宸不够心疼她，始终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最终，她没能挽留住兰宸，他决绝地离开了她的视线，退出了她的生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兰宸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只能在原地绝望地叫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她没有听见兰宸的回应，只听见晴天在叫她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水莲，水莲，醒醒。你在做恶梦，醒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是噩梦吧？只是噩梦吧？那一切都没有发生，对吧？兰宸没有离开她，他好好的在，到了明天就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水莲缓缓睁开眼睛，以为这样就是从噩梦里走出来了，可是，萧凡郎的话又毫无预兆地浮上了脑海。

        水莲浑身都开始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真的，那不是真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过，从来只有他让别人受伤的份，他怎么会牺牲呢？

        一定不是真的！

        看着水莲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，眼神涣散得让人害怕，晴天和林檬也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水莲。”林檬握住水莲的手，“冷静点。孩子，冷静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水莲的眼泪汹涌而出，她躲在被子里，渐渐地泣不成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水莲。”晴天也是手忙脚乱的，“别哭，兰宸不希望看见你这样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没死。”水莲颤抖着声音摇头，“他没死。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，他不会骗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水莲，”晴天也是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理智过来，但是悲伤一样的存在。她必须狠下心要水莲去接受这个事实，“他已经死了，你接受事实，好好生活，这才是兰宸希望的！都是我的错，你打我两下，捅我两刀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！”水莲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，她叫了起来，“他没死！你们骗我！你们都在骗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这样。”晴天握住水莲的手，“水莲，你已经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都骗我！”水莲第一次这么用力地把人甩开，她红红的眼眶里不断地流出泪水，盯着晴天和林檬的目光和她平时的温婉完全不一样，声音接近歇斯底里，“他不会死的！他还那么年轻……他说过他会回来……他让我在家等他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晴天和林檬只是心疼地看着水莲，没再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水莲看了看四周，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，她匆匆掀开被子起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水莲，你要去哪里。”晴天拦着许荣荣。

        水莲的动作很激烈，“不要拦我。我要回家去兰宸。他让我在家等他的，要是回家看不见我，他会生气的。我要回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水莲，你不能。”林檬也来阻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要回家！”水莲狠狠地把林檬推开，“我要回去等他回来，到了明天他就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水莲下了床，却站不稳，摔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她丝毫不在意，狼狈地爬起来，要往外冲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始终觉得，只要她回家就能等到兰宸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水莲从来没有想过，这样的疯狂和失控会出现在向来温和的水莲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的水莲就像失控的小兽，疯狂、歇斯底里，脑子里只有一句话：他没死！

        她只是，不愿意去接受和面对这么残酷的事实。

        眼看着水莲就要跑出去了，晴天不得已喊了出来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水莲！你怀孕了！你不顾自己也不顾孩子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水莲愣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慢慢地，她不再歇斯底里地叫，眼泪也停了下来，低下头，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小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两个月了。”晴天接着说，“水莲，事实你必须要去面对和接受。你的身体情况不好，不能过于激动，否则会影响到孩子。你已经失去兰宸了，不想再失去和他唯一的孩子了，对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水莲这才反应过来似的，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。

        孩子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刹那间，水莲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这次她没有失控地大哭，只是看着自己的小腹，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。

        眼泪一地接着一滴落到了地板上，很快地，水莲面前的一块地板就湿了，可是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哭。”晴天走过来，“水莲，兰宸在天堂上，一定希望看到你坚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水莲抬起头看着晴天，终于清清楚楚地意识到，他真的牺牲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无论她愿不愿意接受和面对，王丽娜，真的夺去了兰宸年轻的生命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此以后，她再也等不到兰宸回家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此以后，上穷碧落下黄泉，她再也寻不到兰宸的身影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此以后，她真的，真的只有一个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切，真的发生了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身上的力气好像被人抽走了一样，水莲慢慢地蹲到了地上，自己抱紧了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兰宸还在，他肯定舍不得她这样哭，他一定会过来，把她拥入怀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这次，她没有等到兰宸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真的，永远失去了兰宸，和他的怀抱。也或许，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他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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