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七十九章 今天会死

“大伯母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见状，惊呼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夏雨连忙上前查看，见人还有呼吸的，道：“夫人，她晕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这才松了一口气，忙道：“快去请府医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夏雨应声，快步出了会客厅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看中年妇人毫无生气地靠在椅背，双眸闭合，这样估计是病了，还病得不轻，人是在自家晕倒的，就算过去有恩怨，那也得救治，不然被传了出去，别人会说韩首辅家人铁石心肠、见死不救。

        让病人就坐在椅子上也不太好，便让一个粗使婆子将人背到厢房，沈月娇也跟着过去看看等会儿府医诊治后怎么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祖母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韩照一见祖母被人背着走，快步跟了上来，喊了两声都听不见回应，眼泪哗啦的就流了下来。昨天祖母也是这样，在破庙里睡着了，喊了好久才醒来，吃了一个锅锅头才有点精神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是做母亲的人了，见不得孩子哭，看韩照一边哭一边喊着祖母也揪心，忙上前牵着孩子的手，想要安慰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不牵还好，一牵上那只冷冰冰的、粗糙的，长了冻疮，又瘦的剩下皮包骨的小手，她浑身一僵，她不由得心疼韩照，因为大人的过错，才让他小小年纪受尽磨难。

        韩照忽然被这位漂亮的婶婶牵住手，暖意从手中传来，他茫然抬头，一双漆黑的眸子不解地看着沈月娇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柔声安抚：“照儿别哭，祖母只是累了，睡着了，她睡一觉休息一会儿，等会儿就醒来了，婶婶带祖母去睡一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韩照点了点头，又低头看到握着自己的手，婶婶的手干净又温暖，比母亲的手还要温暖，但自己手脏，瞬间感到局促，忙抽回手，不能弄脏了婶婶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倒也没有多想，只以为孩子不喜欢陌生人触碰，毕竟她小时候也是这样，不许陌生人碰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厢，韩子非刚散值回来，就听到管家说家里来了客人，一听到什么大伯母，眉头瞬间就皱得紧紧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那大伯一家已经几年不出现了，现在怎么又出现了？过去的事他也不计较了，只要不来找他们家麻烦就好，但若是来找他们麻烦，就决不轻饶。

        管家偷偷瞧了眼自家大人的脸色，趁着大人还未对他生气之前忙道：“她带着一个小男孩儿来的，刚又晕了过去，夫人将人送到厢房了，又请了府医去看，如今夫人也跟着过去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韩子非听后，脸色未有缓和，原本不想理的，可一想到自家的小妻子也过去了，便抬步去厢房看看怎么一回事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刚到厢房，就看到妻子坐着，脸色凝重，妻子旁边也坐着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儿，小男孩儿面黄肌瘦，头发枯黄，生得很瘦弱，一看就知是营养不良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这年龄，又看了眼床上昏迷中的中年妇人，这孩子估计是他那大伯母的孙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见他来了，诧异了下，又唤一声：“夫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韩照原本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就感觉不安，如今唯一的亲人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，现下又进来一个陌生男人，他悄悄看着进来的男人，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，比他那会打他的爹爹还要叫他敬畏，下意识就起身，往他漂亮的婶婶身边靠，似有寻求保护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微微一愣，又看了眼自家夫君，他除了对着她和孩子的时候，对着外人看似温和，但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压，让人生畏，这是他这些年位高权重所积累的气势。韩照只是个孩子，害怕也是正常的，更何况他如今皱着眉，满脸不悦之色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握着孩子的手，柔声道：“照儿别怕，那是你叔叔，叫叔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韩照听后一愣，旋即乖巧地喊一声：“叔叔。”祖母早就跟他说过很多次了，说要带他去叔叔婶婶家，让他听叔叔婶婶的话，叔叔婶婶让他干什么活他也要去做，要好好孝顺叔叔婶婶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子非听了这一声童音，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，也没有多说一句。但还是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孩子，身上也脏兮兮的，倒是觉得稀奇，娇娇竟不嫌弃还牵他的手，若是换了平时，衣服有点脏她都要去换了，爱干净得很。

        府医诊完脉，摇头轻叹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见状，就感觉情况不好，忙问：“大夫，她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府医回道：“夫人，这位大娘身体耗损严重，又长期吃不饱穿不暖，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，方才听夫人说她还能正常说话、走路，应该是回光返照，如今可以给她准备身后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闻言一愣，看了眼床上的中年妇人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，也不是难过，就是有点感慨人生一世，说没就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子非听后倒没什么感觉，这个大伯母，他是没什么感情的，死了就死了，因着在他府上死的，最多也就花一些丧葬费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韩照年岁还小，听不懂府医的话，茫然地看向沈月娇：“婶婶，祖母什么时候醒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孩子，又瞥了眼床上的妇人，声音不由自主就带了几分哽咽：“等等就醒来了，你祖母等等就醒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韩照一听，嘴角就不由自主上扬，原来祖母真的是累了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子非也看向韩照，眼中的光意味不明。又看向床上的妇人，心下疑惑，他这大伯母也有儿子，怎么病了就来韩府找他们？莫不是儿子不给她治病？也就他家夫人心善，换了是他，可不会管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又问：“大夫，按照她现在的情况，她还有多少时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府医回道：“夫人，这位大娘如今气若游丝，脉搏也微弱，估计……估计熬不过今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月娇闻言大惊，熬不过今晚，那就是今天会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有劳大夫了。”沈月娇说罢，就让夏兰送府医出去，这大伯母如今的情况，也不用开药了，只等她慢慢死去了，或许她死前能醒来一回。

        府医出去后，沈月娇心情有点沉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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